这是专栏《Y博的科普园》的第20篇文章

新冠疫苗接种后患上白血病的事情引发很多关注，疾控还从6个专业方面做了解释。关于这个问题，我会这样去解释：

过去两年多来，新冠对我们的生活影响很大。很自然的，我们对新冠的一切都高度关注，疫苗也不例外。新冠疫苗可能是人类历史上关注度最高的药物。这种关注度很容易让我们在想各种事情是否与疫苗有关。

发生任何事特别是身体健康上的事情，很多人都会联想到，我打过疫苗了，这是不是疫苗引起。网上一些人说接种疫苗后出现白血病也属于这个情况。

有这样的担心、怀疑是人之常情，但在最初的直觉过后，我们需要冷静一点，理性思考。接种疫苗后出现白血病，这里面疫苗接种和白血病的发生，有的是什么关系？只是时间上的先后关系，这不能等同于因果关联。

随着接种疫苗的人越来越多——绝大部分中国人都接种了疫苗，绝大部分美国人、欧洲人也都接种了疫苗。很多健康问题都会出现在接种完疫苗的人身上。但这不代表这些健康问题是疫苗引起的。

比如以前你听说的是XX得癌症了，现在你听说的会是打过疫苗的XX得癌症了。可实际上，全中国超过85%的人都完成了新冠疫苗接种，除非新冠疫苗非常有效地消除了癌症，否则你会发现很多不幸确诊癌症的人打过疫苗，其中一些在不久前刚打过疫苗也不奇怪。

所以我们不能简单以时间先后来推断因果。要知道，包括白血病在内的各种疾病，在新冠疫苗甚至新冠出现前就已经存在。每年都有很多人不幸确诊得了白血病，不能因为今年一些确诊者打过疫苗，就认为是疫苗引起的。

那除了时间之外，我们还能用什么来判断疫苗与某个健康问题是否存在因果关联呢？

一个角度是从群体出发。如果疫苗接种真的可以导致白血病，那么在人群水平上，我们会看到接种疫苗的人群白血病发病率上比没接种的更高。这方面可以参考疫苗上市后安全性跟踪的情况。新冠疫苗和其它药品一样，上市以后会做安全性跟踪。

这类跟踪里很重要的一部分是不良事件的跟踪。只要你接种完疫苗，发生健康上的任何坏事情，都是不良事件——不需要因果，只看时间，网上说的白血病就可以归为不良事件。药企与药品监管机构会不断收集记录这些不良事件，看看有没有某个或某些不良事件的发生率高出人群的背景。

对于白血病来说，没有任何一个新冠疫苗报道过这种不良事件的发生率超过了自然背景。也就是说，接种新冠疫苗没有增加白血病的风险。白血病不是与疫苗接种有因果关系的不良反应。

如今全世界新冠疫苗接种人数之多，相关的安全性跟踪数据量已经非常大，即使非常罕见的不良反应也已被发现，比如mRNA疫苗的心肌炎、腺病毒疫苗的血栓，都是全人群百万分之一的概率。所以我们现在说某个健康问题，比如这里的白血病，与疫苗无关，还是很有把握的。

这是从人群角度出发，有人可能会说，虽然在群体上疫苗接种没有增加白血病风险，但在某个具体个案上，会不会与疫苗有关呢？

确实，除了人群角度的风险增加与否，我们也可以尝试从个案的具体情况分析。这个一般更困难些，因为有些疾病成因复杂，可能受多种因素影响，个案断定病因也不容易。但白血病的病例，倒有几点可以帮助我们判断。

白血病有很多种，比如儿童中最常见的白血病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而急性髓细胞白血病在老人中更多。不同的白血病背后是不同的血细胞出现了癌变，而这些癌变又是由多种不同的基因突变引起。

也就是说如果追本溯源，会发现是某类血细胞发生了基因突变，导致这类细胞癌变，最终引起白血病。从最初的基因突变到癌细胞存活扩张，最后形成癌症，是需要时间的——还是不短的时间。

所以网上说接种新冠疫苗后得白血病，从癌症发生的角度考虑，这些患者们的体内应是在很久以前——例如几年以前就出了细胞癌变。因此，即使以个案看，这些也更像是白血病确诊恰好发生在了疫苗接种后，而不是接种导致白血病。

另外，从疫苗起作用的机理来看，我们也没必要接种后老是担心会不会过段时间出现某个未知的不良反应。疫苗是通过刺激免疫反应来起保护作用的，罕见的严重不良反应，比如新冠腺病毒疫苗的血栓这类，往往和出现了异常的免疫反应有关。

从免疫反应发生的时间看，往往是接种后一两周就开始形成——比如抗体的出现就是如此。如果是异常的、会导致身体伤害的免疫反应，那严重到出现症状可能还要一点时间，但综合以往所有疫苗的经验，基本都是在接种后两个月内会观察到。参考新冠mRNA疫苗的心肌炎、腺病毒疫苗的血栓，都是接种后一周或两周内出现。

所以看到网上一些报道说接种后出现某某疾病，没必要恐慌，没必要担心说我之前也打了疫苗，现在还没事，但是不是过两天也会出问题。

实际上，很多新冠疫苗在许多国家地区都有非常严谨的安全性跟踪。而这些跟踪一直显示各个新冠疫苗的安全性都是非常好的。比如在香港的不良事件跟踪里，mRNA疫苗复必泰与灭活疫苗科兴，不良事件发生率分别仅为万分之四与万分之五[1]。

这还是不良事件，是不考虑是否有因果关系的。如果看不良反应，即便mRNA疫苗有心肌炎的不良反应，腺病毒疫苗有血栓的不良反应，考虑到这些不良反应的罕见性（全人群低于百万分之一），相对于疫苗接种防止的新冠住院与死亡等后果，疫苗的收益是远远大于风险的。

总之，新冠疫苗的安全性是有充分的科学数据来支持的，而我们是可以相信科学的。